雁回醉墨書空

搭配歌曲：吾恩 驚鴻一瞥

https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7zWg1ZtYsOs

又是一年秋天。

離開江流市算來也已有數十個年頭，聽聞煙硝烽火，聽聞西洛大陸的崛起，聽聞花開花落的人事無常。

驛館的茶餘飯談已經不再是記憶中熟悉的場景，似乎多了很多歲月輪轉後的新生，當年的風貌已經成了老去的故事。

她沒有再回去過，自從柳兒死去，她焚香七七四十九天，渾渾噩噩間，透過那薰染天際的白煙，有些該忘的，不該忘的，又洶湧的倒回她蒼白的記憶之中。

耗了許多心力逆天的重生之術終究還是讓她成功了，代價卻是失去，心心念念的柳兒再也沒有那段在無日峰的記憶，甚至成為了帝國太后手中的棋子。

是嘲弄吧。她在百林寺求的心願重新回溯，而柳兒卻承了這個後果。

只是這個代價，她還輸得起。

有個人，她記得他的名字，卻忘了他的樣子。

無非就是當她行走在江湖時，在漆黑的夜色之下，不經意的看到旅人點起的一簇篝火，風來時捲起一片泛黃的落葉，將深入血肉中的記憶帶著劇痛抽出，沁骨冰涼罷了。

火光搖曳著，似乎有張模糊的面容重疊，一陣風就輕易吹散幻覺，留下被星火晃眼的殘像。

她想她還是記得的。

當年的驚鴻一瞥。

亦步亦趨的跟隨，跟著那個人的影子，走過了無數個城市，無數個據點。

她想了想，發現自己記不住那人樣貌的原因，大抵是因為自己都站在他身後，不敢超前，也不敢並肩。

有時候有人會陪著她一起等，一起走，一起闖。

可是她最後還是失去了。

失去了那個無論晝夜，都願意為了她存在的人。

她想握住的，都在猶豫不決的指尖縫隙中流失。

這世界上還是有兩全其美的辦法的，當你一無所有時，甚麼樣的代價都會變得無所謂。

一場驚鴻一瞥需要多少年去湮滅，她沒有細數過，她唯一能做的，就是把這一切都當作夢境，一段很長很長的睡眠裡，會蹙眉的夢。

如果自己從來不存在，夢就是虛無的幻相。

她抹去了自己的存在。

柳兒已經有了新生，回不來的人也有他該往的歸宿，那個人也從未將她放在風月館的故事裡面。

一切已經不再那樣重要，更甚者，她也會忘了她曾經存在過。

來來往往的過客，誰會去記得任何一個人的足跡，時間承載了太多人的吉光片羽，有她的那一段，早已葬在洪流裡。

百年之後，她會記得她曾經有過一場驚鴻一瞥，主角卻忘了是誰。

她熄了燭火，又是一縷白煙消散在空中。

這樣，大家都有了歸宿，多好。

FIN